可惜好景不長，畢竟戰爭中也不可能一直有時間去讓你訓練新兵，很快，我和齋藤就前去和土方匯合了。

土方受了傷，還處於養傷階段，可我們帶來的，卻是近藤局長前幾日被斬頭的消息。

土方聽了之後很傷感，近藤局長甚至沒能選擇自行切腹自殺，所以沖田才會不顧身體狀況強行找到這裏來。

這之後的問題便是土方堅持要上前線，而齋藤則是堅決不同意，甚至不惜刀劍相向也要讓土方改變主意。

執意要打的結果，土方輸的徹底。

最後因為齋藤的一句“請不要忘了您是統率新撰組的人”而同意不上前線，把前線交予齋藤和藤堂。

土方為了養傷一直留在驛所，後聽說有人預謀要去伏擊土方和千鶴，而得到消息的沖田，擋在小路上僅憑一人之力清除二十多名障礙，只為保土方和千鶴的安全，羅剎化的沖田為此用盡了自己的生命，只留下一把破爛不堪的刀……

我和齋藤代替負傷的土方率領新撰組進入了會津，並被松平容保把一群會津藩士托付給了新撰組。

但是這群人卻對齋藤的裝束有很大的意見，首先是洋裝的問題，其次是齋藤將劍佩在右腰，他們認為齋藤這樣做已經喪失了武士之魂，所以對齋藤並不信服也只聽從名為正木的人的命令。

我和齋藤去看他們練習的時候表現的更為明顯。

齋藤是個喜歡開門見山的人，所以他們也就把話都明說了，並聲稱會津由他們會津藩的人保護。

齋藤並沒有生氣：“戰場上的敵人也是這副打扮，拘泥於陳舊的樣式，身著甲胄上戰場的話，就無法應對敵人的行動。”

正木還不死心：“沒有那回事！就算這很陳舊……”

“至於將刀別在右腰，我不認為將刀放在右邊就表示喪失了武士之魂。”

我也忍不住插嘴：“我也認為刀在左在右純屬個人習慣問題，跟有沒有武士之魂沒有什麽關系吧，何況既然是魂，那就應該是內在的問題才對吧，光看外在就說沒有內在，未免太牽強了些。”

正木還沒有見過我：“你是誰。”

“啊，不好意思，忘記自我介紹了，朽木汐夜。”

“你又不是武士，有何資格來說教我們！”

“我雖不是武士，卻比身為武士之人更能理解究竟什麽才是武士之魂，這樣來看的話，反而是武士的人……”

我沒有說完，都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。

正木雖然很不甘，卻沒有什麽反駁的語言。

又是一場戰鬥，我依舊留在後方。

人數上的差異，敵方後續的支援，又是一場敗仗。

但是齋藤在戰場上做出的為會津藩士殿後的行為，徹底讓會津藩士承認了齋藤，也承認了武士之魂是無形之物。

戰後，土方和千鶴也從驛所那裏趕來和我們匯合了。

雖然土方的回歸穩定了軍心也士氣大振，可是，這並不能改變敵強我弱的現狀。

幾日後二本松失陷，再之後的母成嶺戰役依舊戰敗。

戰敗，戰敗，重覆著戰敗的結局。

容保公讓新撰組和殘餘的部隊一起撤去仙臺，但是容保公說即使如此也仍會帶著最後一名士兵死守在會津。

最終，因為總督的命令，土方也不得不同意撤去仙臺。

齋藤則選擇了留下來：“我要留下來。大鳥先生並沒有說錯，會津在不久之後就會被攻陷的吧，但是，正是這個會津，庇護了我們這麽久，會津人到最後也堅持著武士之道，為了這裏，我也想略盡作為武士的微忠，土方先生你們去仙臺吧。”

“我也留下來吧。”

“汐夜也要留下來？！”驚叫出聲的是千鶴。

齋藤習慣的皺眉：“朽木你和土方先生他們一起撤去仙臺，這裏……”

我打斷他的話：“不用那麽折騰了，我現在已經找到了回家的方法，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回去了，所以我就不隨土方副長撤去仙臺了，在會津過完在這邊的最後幾天就好，同時我也想留下來看看你們的武士之道。千鶴，抱歉，不能陪你了哦。”

“汐夜……要回去了嗎……”千鶴眼中含淚。

我用手指擦去她的眼淚：“不要哭嘛，雖然是要離別了，但是即使我回家了，也不會忘記千鶴的。”

“嗯！我也不會忘記汐夜的，絕對不會！”

那夜的天空暗的出奇，沒有一絲光亮。

大概也是昭示著會津的結局吧。

土方他們撤離之後，就只剩下我和齋藤兩個人了。

“已經可以回去了嗎。”

“嗯，應該是的。”

“那為什麽現在還留在這裏，會津還會有戰爭，而且此刻的會津實力薄弱，必敗。你不擔心到時候無法護你周全嗎。”

搖了搖頭：“雖然剛開始的時候，大家因為我並不是屬於這裏的人而有不同的看法甚至偏見，但是大家都是好人，一直很包容我，明知道我即使作為戰力上場也完全沒有問題卻從未提起，說真的，哥哥也不會這麽縱容我，讓我出門斬殺敵人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有猶豫。嘛，這也和我們家所處的地方有關啦，而且我也知道哥哥是為了我好，從來不經歷實戰的話，遇到突發的狀況豈不是完蛋了。所以我想說的是，我並不害怕戰場，但是我也確實不想上戰場，我不想殺人。”

雖然我很清楚某人是為了我好，但是我還是不能原諒他把隊務就這樣挑輕避重的都扔給我這件事。

“我們怎麽可能會讓女子上戰場。”

“又是性別歧視哦。”

“這並不是……”

我笑著打斷了他：“我知道，是大家想要保護我和千鶴而已。可我和千鶴並不同，我的實力如何，齋藤先生很清楚，何況齋藤先生所認識到的，並不是我的全部。”

齋藤很驚訝，瞬時睜大了雙眼：“那樣的實力，還不是全部？”

“當然不是，那只是我在劍術這一方面的實力而已。”

“此話怎講。”

“齋藤先生不想知道我要如何回家嗎？一定很疑惑吧，我的家和這裏處於不同的時空，為什麽我會有辦法回去呢？”

我不答反問。

“雖然很好奇，但是朽木不想說的話，不用勉強。”

“齋藤先生的話，告知也無妨。”

擡手一個赤火炮，命中十米開外的大樹，大樹應聲而倒。

看著齋藤驚詫的表情，我繼續說：“齋藤先生相信世界上有死神嗎。”

“如果是以前的話，斷然不會相信，但是現在看到了鬼族又看到剛才的一幕……”

“對，在我家那邊，我就是貨真價實的死神。剛才的轟擊也只不過是一個不足為道的雕蟲小技罷了。”

“這麽說，當時治療近藤局長的槍傷的時候也是……”

“是的，所以我才會要讓大家都出去，那個時候還真是要感謝齋藤先生的配合呢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

“說起來在這四年的時間裏，還真是受到了齋藤先生的很多關照呢，謝謝。”

“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而已。”

“雖然會津保不住了，幕府也必敗，但是我還是想留在會津看齋藤先生打完最後一場仗，可以嗎？”

“啊，留下來和我一同見證吧。”

三天後，薩長聯軍進攻會津，齋藤帶人去城外阻攔。

敵軍火力很猛，沒多久，就只剩下齋藤一個人苦苦支持。

眼看著齋藤寡不敵眾，在槍林彈雨中無處躲避。

“斷空！”

在齋藤後面立了斷空為他擋住後方的攻擊，我趁機來到齋藤的身邊：“齋藤先生，先撤退吧！”

“可是撤退了，他們便會攻進會津城。”

“阻攔一個軍隊不是齋藤先生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事情吧？何況齋藤先生要是戰死在這裏，容保公的身邊又有誰可以去做護衛？”

可能是想到了容保公的人身安全問題，齋藤同意了撤退，我立即帶著齋藤瞬步離開了戰場。

雖然攔截任務失敗了，但是容保公沒有責備齋藤，反而對齋藤自願留下來表示了感激。

然後我和齋藤就護衛在容保公的左右。

直到聯軍攻城之日的到來。

那天清晨，還未到破曉時分，城外的聯軍就開始攻城了，他們挑了一個城內軍士都很困乏還未清醒的狀態前來攻城。

齋藤負責保衛容保公的安全，雖想讓容保公先行撤退，容保公卻堅定的說要和會津城共存亡。

可容保公的氣節並沒能改變會津城被攻破的事實，殘兵剩將怎麽可能抵擋得住敵方的精銳部隊，很快，戰火就蔓延到了容保公這裏。

想要沖進來的敵兵都被齋藤斬殺在門口，但這並不能支撐多久，我知道，齋藤知道，容保公也知道。

體力總歸是有限的，可敵方的兵力卻源源不斷的攻向這裏，因為這裏是容保公的所在。

齋藤的身上沾滿了血跡，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。

我也沒有閑著，不砍殺卻可以擊暈，一樣的效果，只不過力道要把握精確才好。

然而，我和齋藤拼命想要保護的容保公，卻在我們身後拿起佩劍，切腹自殺了……

雖然可以理解容保公寧願崇高的死也不想被敵方抓住的心情，但那一瞬間的沖擊，讓齋藤楞住了，然後一把刀劍直直的捅進了齋藤的小腹，一顆子彈穿透了齋藤的右胸。

我沖過去接住齋藤墜落的身體，帶著他退到屋內的一角。

敵兵已經湧入了這間屋內，卻被我的眼神和氣場嚇得沒有一人敢過來找死。

懷裏的齋藤眼中溢滿悲涼：“現在……已經不是刀和劍的時代了……我所堅持的，已經不被需要了……雖然我不是真正的武士，可……”

我握住齋藤的手：“不，齋藤先生是真正的武士。真正的武士並不是誰賦予的稱號，也並不是只有入籍武士藩才能代表。我認為齋藤先生是武士，齋藤先生便是武士；齋藤先生一直堅持著武士之道，有著武士之魂，這樣齋藤先生當然是真正的武士。而且，雖然已經不是單純依靠刀和劍的時代了，但是誰說刀和劍就不被需要，武士之道就不被需要了呢？齋藤先生所擁有的，齋藤先生所堅持的，依舊被需要著。”

齋藤淡淡的笑了。

我也溫柔的笑著：“那麽齋藤先生，願意和我去一個需要齋藤先生的劍術，需要齋藤先生的武士之道的地方嗎？”

齋藤定定的看著我，點了點頭，卻沒了呼吸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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